来源：财经九号

作者 | 胖虎

9月7日，杭州娃哈哈集团工会通过官微发布了一则声明，对日前媒体报道的关于部分员工准备集体诉讼、股权回购争议、项目公司股权转让质疑等一系列问题进行了公开回应。

宗庆后身后，娃哈哈的接班几乎成了一场“连续剧”。

无论是此前宗馥莉在杭州娃哈哈集团（以下称娃哈哈集团）高管任职层面归去来兮式的“逼宫”手段，还是近期娃哈哈集团董监高的集体换届和工商注册变更，都引起了社会公众的广泛关注。

特别是对娃哈哈集团管理层结构的稳定度方面，外界多半是用担忧的眼光来看待的，否则作为一家国资占大股东的企业换帅，何以引起如此之高的关注呢？

8月29日，工商信息显示娃哈哈集团董监高换届，宗馥莉正式继承宗庆后的股权，并出任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几天后中国工业报旗下的工经财经就爆出数十名娃哈哈员工抱团准备发起集体诉讼维权。

新愁也好、旧怨也罢，摆在宗馥莉面前的并不是坦途，围绕娃哈哈集团股权和管理层面的利益纠葛恐怕仍将持续。

但这样长时间的内耗，娃哈哈集团承受得起吗？

1

宗馥莉“以退为进”暴露股东矛盾

实则伤害企业品牌

娃哈哈集团近来的一连串事件，在舆论场引发的种种争议甚至猜测，恐怕是宗老生前所未料到的，对娃哈哈的品牌形象更是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

尤其是宗馥莉7月17在公司内网公开签发的离职声明，言辞之中直接将其与部分股东间的冲突、矛盾暴露在公众面前。因为宗馥莉在该函中明确表示离职的原因是“因为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政府季娃哈哈集团部分股东就本人（即宗馥莉）自宗庆后董事长离世后对娃哈哈集团经营管理的合理性提出质疑，只是本人无法继续履行对娃哈哈集团及其持股公司的管理职责。”

声明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时至今日，娃哈哈集团的股权结构仍然维持杭州市上城区国资持股46%、宗馥莉（继承自宗庆后）持股29.4%、娃哈哈集团工会持股24.6%的格局。

而宗馥莉以公开暴露企业股东与管理层内部矛盾的形式，迅速使得利益各方息事宁人，以“以退为进”的方式在短时间内达成共识（妥协）。

很快在7月22日，娃哈哈集团就公开发表声明，表示经过各股东友好协商，宗馥莉决定继续履行娃哈哈集团的相关管理职责。

显然，这份声明并没有对宗馥莉离职声明中有关经营管理合理性的问题做出解释。只不过宗馥莉离职事件如果越闹越大、娃哈哈集团股东与管理层间的冲突越闹越久，对各利益相关方都没有好处。

也因此，从声明发布的时间紧凑程度来看，各股东方与宗馥莉达成了快速的、暂时性的妥协。虽然这次被公开的内部冲突和分歧压下去了，但真的彻底解决公司治理层面的矛盾了吗？

恐怕未必那么乐观。而娃哈哈集团却因为宗馥莉“以退为进”式的闪辞闪回，品牌形象是实实在在受损不少。

一方面让外界看到作为饮料界头部企业的娃哈哈，内部高层冲突居然会闹到公众舆论的地步，实在是“让人看了笑话”，内控和公司治理是这个水平？

另一方面，大家突然发现原来一直在“宗氏光环”下的娃哈哈集团大股东竟然是国资！

但是国资公司的财报显示，近年来却并未从娃哈哈集团处获得分红。这样的娃哈哈，让国资情何以堪？前些年娃哈哈对外接受采访时大谈慷慨分红的视频和报道，岂不是被啪啪打脸了？

2

业旧怨新愁难解，员工欲集体诉讼

聚焦职工持股会股权

随着8月29日娃哈哈集团工商信息变更的公示，公司董事会、监事会和高级管理人员实现了更迭，特别是宗馥莉终于全额继承了宗庆后在娃哈哈集团的29.4%的股权，并出任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

不过，此处宗馥莉继承的29.4%股权后续是否生变，以及背后是否会有分歧暂时还不得而知。因为在现行法律框架下，根据公开信息来看有权分割继承宗庆后遗产或股权的家族中还有多人。当然，如果宗庆后生前立有分配遗嘱的话也不至于身后6个多月才落定。

就在这一信息被外界解读为宗馥莉已经重新掌控娃哈哈这家饮料巨头时，突然晴天霹雳！中国工业报旗下的“工经财经”报道称，娃哈哈集团有很多老干部、老员工准备发起集体诉讼进行维权，这背后同样涉及到哇哈哈的股权和利益分配问题。

好了，宗馥莉时代的娃哈哈集团，既要面对股东仍然潜在的利益冲突老问题，也要面对员工“反水”、起诉公司这样的新问题。

旧怨新愁一起来，宗馥莉能有解决办法吗？

据财联社报道，日前多位娃哈哈集团前员工和内部职员称，因为娃哈哈集团近期要求员工重新签署劳动合同、以较低价格回收员工持股会股权，日前已有几十名员工发起集体诉讼维权并已进入司法程序，坐等法院正式受理。

媒体报道显示，引起以上诉讼案件直接的导火索是，2024年8月以来，娃哈哈集团员工陆续被要求终止与娃哈哈集团的合同，转而改为与宗馥莉控制的宏胜饮料集团签订劳动合同，改签劳动合同以后，员工在娃哈哈集团享有的“干股分红”待遇被彻底取消，众多员工十分担心自己的未来收入也没法得到保障。

如今宗馥莉刚全面执掌娃哈哈的管理权，就要对娃哈哈老员工手中的分红下手，这无异于在打翻员工们的饭碗！

而从目前部分员工打算起诉情况来看，娃哈哈内部的股权利益分配问题，几乎有走向劳资纠纷的趋势。这对于宗老时代标榜共同富裕的娃哈哈来说，宗馥莉此举算是在“刨根”了。

据澎湃新闻2018年4月17日的报道称，当时杭州娃哈哈集团以3元每股（扣除0.4元税后为2.6元每股）的价格，对原有（员工）股份高价全部收回，原因是原来“股份的激励作用在下降”。

当时娃哈哈集团向澎湃新闻确认，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职工持股会作为股份回购方，股份收回全部征求了员工意见，经职工代表大会讨论通过，自愿收回，且当时3元的回购价较1元的本金溢价了2倍。

不过当时的股权回购还是保障了员工的分红权益。娃哈哈集团对澎湃新闻表示：“为了更好地激励员工工作，因此对原有股份高价全部收回，同时将原先每年的分红总额不变作为干股重新根据岗位、表现进行评定。”

也就是说，从2018年之后开始，娃哈哈集团的员工仅享有干股分红权，但手中并不直接持有公司股权。

据媒体报道，此次员工诉讼的诉求，主要有有以下几条：“要求确认2018年的股权回购行为无效，重新确认职工在持股会中的股份；要求职工持股会、宗馥莉对于2018年员工股权回购行为做出进一步解释和说明，包括回购资金来源、回购价格等”。

9月7日下午，娃哈哈工会在公司官微发布声明称：工会从未听说“娃哈哈维权委员会”的相关信息，目前工会也未收到所谓“娃哈哈维权委员会”提起的诉讼信息；据工会了解，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职工持股会内部股份回购事宜经过会员代表大会全体决议通过，相关协议由持股会会员自愿签署，合法有效，不存在损害持股会会员的情形。

不过截至作者发稿时，上述信息的原发媒体中国工业报“工经财经”、财联社等媒体并未删除此前报道。

3

诸多问题待解：职工持股会、社保人数……

宗馥莉通过公开离职式的手段重新回到了娃哈哈集团管理核心，而这一次，娃哈哈的部分员工也试图用这种公开集体诉讼的方式来维护自身的权益。

历史的回旋镖是如此之快，宗馥莉能接得住吗？

而归根到底，娃哈哈集团之所以出现现在股东、管理层和员工多方暗流涌动、利益纠葛的局面，主要还是历史遗留问题的包袱太重。

除了国资持股却长期分不到红、娃哈哈集团体外存在大量代工厂等老问题之外还有许多疑问待解。

首先来说作为娃哈哈集团三大股东之一的职工持股会，全称叫“杭州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基层工会联合委员会（职工持股会）”，从名称上来看，就是娃哈哈集团的工会代行了职工持股会职能。

职工持股会也是一个特定历史条件、国企产权制度改革下的产物，是指依法设立的从事内部职工股的管理，代表持有内部职工股的职工行使股东权利并以公司工会社团法人名义承担民事责任的组织。

通过“全国组织机构统一社会信用代码查询平台”的结果来看，目前娃哈哈集团的工会负责人仍然是陈美飞，公开信息显示他还担任娃哈哈集团党委书记。

不过在最近的娃哈哈集团董监高换届中，陈美飞并未“入局”。更令作者疑惑的是，2018年娃哈哈集团职工持股会用于溢价2倍进行股权回购的资金究竟是来自哪里？

此外，深圳市市政府曾在官网回应网民留言，根据国务院《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和民政部等相关规定，职工持股会已不具有法人资格。因此，职工持股会不能成为公司的股东。

根据中华全国总工会的意见和《工会法》的有关规定，工会作为上市公司的股东，其身份与工会的设立和活动宗旨不一致，可能会对工会正常活动产生不利影响。因此，中国证监会也暂不受理工会作为股东或发起人的公司公开发行股票的申请。

所以，作为娃哈哈集团股东之一的职工持股会，后续如何退出、以及如果娃哈哈集团后续走向资本市场，这一历史遗留如何善后，恐怕都会成为考验管理层的大难题。

此外，作者发现根据公开的工商年报信息，此次被卷入娃哈哈员工争议中的宏胜饮料集团，在2023年仅有140人缴纳社保。

至于娃哈哈集团缴纳社保的人数，根据2023年工商年报显示，也仅有385人，换言之号称数万员工的娃哈哈集团，真正与娃哈哈集团签订劳动合同的仅有区区不到400人。

如果按照职工持股会的相关要求，职工持股应当以劳动合同为准，那么娃哈哈集团到底有多少人持股或享受干股分红待遇？根据此前媒体报道以及宗老对外采访的讲述，娃哈哈集团是全员持股、享受分红的。

更有意思的是，2022年工商年报显示，当年度娃哈哈集团的社保人数有403人，一年时间娃哈哈集团交社保的还少了18人。

一家号称有几万人、且全员享受分红的行业头部公司，缴纳社保的仅有区区几百人，这本身就让人很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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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凌辰